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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卖牛》赏析
■ 刘文
  《卖牛》是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窦娟霞所写的一篇短篇小说,刊登于2024年5月1日《开州日报》副刊和《开州文苑》杂志2024春季刊上。
  《卖牛》的作者让文章中的主人翁父亲和他的老牛款款走进了读者的视野,诉说着一位老人和一头老牛的故事。文章写牛之灵性,写人之善性,写人与牛之间的情感贯通,真挚感人。《卖牛》的立意是作者真实情感的自然流露,通过亲眼所见和陪同父亲卖牛的亲身经历,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情愫。正如文章中所写的“怎么都忘不掉那头被我们因为生计艰难而无奈卖出去了的命运无从知晓的老黄牛,和那一声最后分别时候从它的胸膛处发出的,颤抖着的‘哞’声……”
  这篇文章的标题个性鲜明,简洁明了,没有任何的修饰,一看标题便会猜测出几分老牛的命运。文章的开头直接把卖牛出发前的一幕摆在了读者面前,母亲叫着半睡半醒的女儿说:“娟儿,起来陪着你大大到龙山镇去卖牛,你大大说,他一个人能成,可是,不知道为啥,今儿他就是想有个娃娃陪他去。”开门见山,直入主题,并富有寓意。
  再看文章的布局,着重从父亲先后五次用手抚摸牛的场景布局全文,而又未按故事情节发生的先后顺序来叙述。作者有意把卖牛出发前的那一次父亲对牛的抚摸情节放在前面:出发前,天还没亮,在昏暗的灯光下,父亲在牛圈里,一边给牛添上鲜绿的草,一边用刷子给牛梳理毛,左手在牛身上到处抚摸。在这之前父亲对牛有过三次抚摸,第一次是老黄牛难产时父亲跪地抚摸牛肚子,第二次是老黄牛生下小牛犊后父亲蹲在地上抚摸老黄牛的脊背,第三次是屠夫和乡邻劝父亲将老黄牛卖给屠夫的那一次:“父亲没有说话,目光坚定,依旧抚摸着老黄牛的脊背和头。”第五次是将老黄牛卖给新主人后,“父亲将牛缰绳从女儿手中接过来,郑重地交到了那人手里,又转过来,在老黄牛头上、背上摸了又摸,站着不走。”这是离别的抚摸,也是父亲最后一次对牛依依不舍之情。作者将父亲第四次抚摸牛的情节有意摆在文章的前面,实属精心布局。还有文章快结束时写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一向坚强的父亲,从来舍不得让孩子干活的父亲,为什么执意要我陪他走卖这头他养了很多年的老黄牛的这条路。与深情相伴相生的,其实,永远不是坚强,而是脆弱。”这与开头写母亲非要叫着半睡半醒的女儿“娟儿,起来陪着你大大到龙山镇去卖牛,你大大说,他一个人能成,可是,不知道为啥,今儿他就是想有个娃娃陪他去。”前呼后应,通篇写作技巧极佳。
  作者在故事情节的细节描写上下足了功夫,让读者如同身临其境。且看在老黄牛被牵出卖掉前父亲抚摸的细节描写:“父亲在低着头刷老黄牛身上的毛,他的右手拿着一把黑木刷子,左手在到处抚摸,从牛的头到牛甩动着的尾巴。右手刷一下,抬一下,可是左手从未离开。”这一细节显示父亲是多么用心,又是多么的费力,这就像女儿出嫁前,母亲在为女儿梳妆打扮一样,既依依不舍,又要把女儿打扮得亮丽些。这次父亲为牛的打扮,不只是要让牛亮丽些,还要刷掉牛身上的晦气,刷出牛的健康来,当然也刷出了对牛的情感。再看当老黄牛生小牛犊难产时,老黄牛站卧难安,父亲十分焦虑:“父亲跪在地上,一边抚摸牛的肚子,一边吩咐我去喊亲房的爷爷来,帮牛接生……”这一“跪”写出父亲是如何祈求苍天保佑他的牛,牛可是农家的劳动主力军啊,千万不能出事的情怀。又如经“接生婆”搭救后,老黄牛终于生下小牛犊,而“可怜的老黄牛,奄奄一息,眼睛是灰白的颜色了。”这时“父亲蹲在地上,一边抚摸着老牛的脊背,一边疼爱地望着老黄牛……”经过“捏指议价”后,“接过几百块钱的父亲,走过来从我手里接过缰绳,郑重地交到了那人手里,又转过来,在老黄牛头上、背上摸了又摸,站着不走。”这些细节,既写出了父亲十分沉重的心情,又深深地打开了读者的心扉,引起情感上的共鸣。
  再来看对老黄牛的细节描写。牛做完手术后,安稳了下来,竟“忘记了自己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挣扎着伸出舌头舔吮着在它的身下狠劲地吃着奶的小牛犊”,当牛被卖掉,主人与牛告别后,“走着走着,就听到空气中传来拖得很长的一声熟悉的‘哞——’,再回头,我分明看到了不愿意跟着那人走的,四只蹄子在原地凌乱焦灼地踏步的正在回头看我们的老黄牛眼里的泪水……”这些细节,写出了老黄牛对小牛犊的母爱,也写出了牛的灵性,对故人的念念不忘。
  结尾时,文章写“怎么都忘不掉那头被我们因为生计艰难而无奈卖出去了的命运无从知晓的老黄牛,和那一声最后分别时候从它的胸膛处发出的,颤抖着的‘哞’声……”寓意深远,意犹未尽,正好给读者想象的空间,也是文章独到的留白。
  文章能把一个平淡的故事,开掘出丰富的意蕴,叙述语言从容淡定,文理清晰,引人入胜,尤显作者的文字功力。
  (作者系重庆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开州区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