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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 公 英
■ 桑舒
  怀里揣着一个梦想,跟着众姐妹轰轰烈烈的,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只是在妈妈的坚持下,乘着风就飞上了天。但我却不知道,我已经再也回不了家了。
  刚开始,我觉得很新鲜、很刺激,觉得没有了妈妈的唠叨,没有家的牵绊,自由地飞翔在天空,心快乐得都要蹦出嗓子眼儿了。我唱着歌,抖动着我特有的降落伞,轻轻地旋转着,舞出一种超然物外的美。我听到有孩子发出惊叫:“妈妈、妈妈,快看,有蒲公英在飞,好漂亮的蒲公英啊……”
  风慢慢缓下来的时候,天也快黑了。我环顾四周,才发现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姐妹们却一个都看不到了。虽然以前妈妈曾叮嘱过我们,离家之后,要注意脚下的路,要找到合适的落脚点,才能让自己生存下去。当时,我还真没当回事,觉得妈妈很啰嗦,根本没细想过妈妈的话。
  风停了,很遗憾,我落在了一处屋顶上。我想,难道这就是我的宿命?难道我就这样过完我的一生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很远的地方,有一两点微弱的光在晃动。夜幕上挂着一颗很小很淡的星星,冷漠地看着我,或许还带着一丝嘲讽。再也听不见姐妹们的嬉笑声,再也没有了妈妈温暖的怀抱,只有无边的黑暗和沉寂像潮水一般涌向我。我害怕极了,悲从中来,大声地哭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听到不远处有熟悉的鸟叫声,阳光依然很温柔,闭上眼睛,感觉又回到了妈妈的怀抱。没有了黑暗,也没有了恐惧,我就想,得养好精神,等风再起的时候,再飞回去。等啊、等啊,好不容易,我感觉到风微动,我抖动着降落伞,准备起飞。只动了一下,就再也动不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头上有几根干枯的草,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努力地蹦跶着,也挣脱不了它的控制。我不甘心停在这个鬼地方,但一次又一次的白费力气,让我心如死灰。我想,这下我是真的要完了,谁也救不了我。我放弃了挣扎,把自己跌进了深渊。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天,当我不想再睁开眼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在挪动,睁开眼就看到一只小鸟,正在衔着一根草,估计是带回去筑巢的吧。一根、两根、三根……
  当头上的草都被清光,我好害怕小鸟会吃掉我,那我就真的是万劫不复了。然而老天仿佛又开始眷顾起我来,起风了,我赶紧撑着我的伞,飞上了天。飞呀飞、飞呀飞,我是不是又会回到妈妈的怀抱呢?我遐想着,忘记了曾经的恐惧不安,又开始唱歌跳舞了。然而现实是很残酷的,很快,风又缓了,好像在公园的角落,我被一堵墙挡住了去路,试了好多次,再也飞不过去了,最终,跌落在一片杂草中间。
  没几天,一阵大雨下来,我被溅起的泥土淹没了。喝饱雨水的我,沉沉地睡去。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见自己成了天上闪耀着的一颗星星,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再也无惧黑暗。直到一声惊雷唤醒了我。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膨胀、在爆炸,痛苦万分。第二天,痛苦消失了,我又见到了蓝蓝的天空,低头一看,看到自己已经是一株破土而出的蒲公英了。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叫我,我环顾四周,才发现,原来有好多姐妹,都在这里生根发芽了。在阳光的哺育下,我们无忧无虑地生长着,很快就长大开花了,也像妈妈一样,结满了一个个带着小降落伞的小宝贝。
  我们欣慰地笑着,默默地祝福着。忽然听到一片惊叹:“哇,好多的蒲公英,好漂亮的蒲公英啊。”接着,就听到一阵按动快门的咔嚓声……
  (作者系开州区诗词楹联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