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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中元节
■李星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开州人对七月半这个节日很重视。从七月初一到七月十五,每天都有人进行祭祀活动,那情形一点也不亚于清明节。七月半也叫中元节,我们这里叫七月半的多。
  每年中元节,母亲都要早早地提醒并亲自操办,母亲说这是老一辈前传后教的风俗,是纪念祖先。因父亲过世得早,母亲深爱着父亲,因此,母亲很看重中元节。她认为对中元节的重视是对父亲爱的表现,是对老辈子的尊重和纪念。
  七月十五这天,母亲一大早便从街上买回各式各样的祭祀物品,然后分成一包一份,在纸钱包上写上收包人的名字。我家这种活一般都是我来干,母亲说现在家里只有我会写了(父亲在的时候是父亲写)。我在写纸钱包的同时,母亲开始忙着做饭,因为在烧祭品的这一天,要“宴请”老辈子们。早上,母亲特别叮嘱我们,“宴请”老辈子时不许乱说话。十一点左右,母亲便做好了饭菜,开州典型的八大碗摆满饭桌,菜肴很丰盛。母亲都满脸虔诚地说,请我家老辈子回来吃饭,便一一念叨老辈子们的名字。十分钟后,母亲用一个土碗将所有老辈子们“吃过”的米饭倒在一起,放在那里,到了晚上烧祭品的时候再用,然后将所有的筷子拿到厨房洗刷一遍,我们才开始吃饭。
  晚上八点半,去焚烧祭品的时间到了。到规定焚烧祭品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我们一般开车去。这个时间段正是焚烧祭品的高峰期,我提着祭品跟在母亲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好不容易找到一块地方,母亲找了三块石头架好,在上面铺一点干树枝和报纸,然后将写好的纸钱包平铺在上面,虔诚地点上香烛,蹲下身子,亲手将纸钱包点燃,母亲说大钱包是烧给父亲和自家老辈子的,散钱是烧给孤魂野鬼的。看着那跳动的火焰,母亲不禁悲从心中来,一边焚烧一边念念有词,大抵是保佑一家老幼平安之类的话。青烟袅袅,我也不由泪光盈盈。等祭品烧完,母亲便让我跪下作揖,显示对老辈子的尊敬。在快烧完的时候,母亲将带来的土碗里面的饭装上一点水泼在地上(至于起什么作用至今我也不明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回家,就算送完老辈子了。
  尽管我不迷信,但逢中元节时,我也会按照家乡的风俗和母亲的言传身教进行祭祀。父亲您可曾知道,我有多想您,为了不让岁月风干了记忆,父亲这样的字眼,曾经无数次烙疼我的心。那个极难消失的佝偻背脊,在灯晕下、在残阳里,让我空空的心膨胀起无限思绪。父亲不是幻觉,幻觉也不是我,一种真实的具象,我遂把感念深长的相思,锻成一把雕刀,在流血的心灵深处,刻下深一脚浅一脚的遥祭……
  (作者系开州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