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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牌”滑板车
■ 向萍
  70年代的童年,物资匮乏。小时候,家里很少有花钱买的玩具,但是父母制作的爱心玩具却不少。老妈做的沙袋、毽子,老爸做的铁环、陀螺等,尤其是老爸巧手加智慧结晶的滑板车,算是孩童时代最奢侈最大型也最有范儿的高档玩具。
  “孩儿们,老爸要给你们变一个魔术,变一辆——车车儿……”一天,老爸下班回来,手里握着几个黑不溜秋的轴承,几分神秘地冲着我和弟弟卖着关子,还故意把“车”字提高了八度。
  “什么?车车儿?”弟弟的声音里明显带着问号,扑闪着一双放光的大眼睛,直溜溜地瞪着老爸。
  “对头,滑——板——车。”老爸把这三个字拖得老长老长。
  一连几天,老爸下班归来,都在堂屋里捣鼓着,锯木板、钉钉子、修轴承,轴承里圆滚滚的灰色小铁珠,伴着些许黄油和机油,洒满了一地。我和弟弟则蹲在旁边,看着老爸的手上沾满机油,额头汗水滴答,梦想老爸的魔术瞬间成真。
  果真,第三天傍晚,夜幕降临之际,老爸的滑板车真的大功告成了。一块旧木板下,安装了三个轮子,前面一个,后面两个,前面的轮子上面,有一根可转动的圆形木条,坐在木板上,双脚可以踏在木条上,左右转动借以调整方向。
  “整好了,来,试一试!”老爸拿着刚刚出炉的滑板车,领着我们来到宽敞的街头,开始“试车”。
  弟弟性急,率先坐上去,惊喜之中带着丝丝胆怯,一双手紧紧握着木板的边沿,猫着身子,生怕摔了下去,老爸则在后面,双手搭在弟弟肩上,轻轻一推,滑板车就呼呼地朝前滑动起来。
  “哇,太棒了!”随着滑板车的加速,弟弟兴奋地尖叫起来,尖叫声惹得我跃跃欲试。
  “后面推车的人,不要用力过猛,要缓缓推……”老爸一边教我们,一边做示范。当我小心翼翼地坐上滑板车,老爸示意弟弟在后面给我助力,滑板车随着弟弟小手的推动,开始沿着青石板街面朝前滑动。
  不一会儿,街头便挤满了看热闹的小伙伴,他们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从他们无比羡慕的小眼神里,我和弟弟瞬间爆棚了一股无法形容的优越感来。
  “不能去跑下坡路。”“不准上公路上玩。”……自那以后,老爸给我们“约法三章”,规定了玩滑板车的一系列规章制度,我和弟弟连连点头,生怕一不听话惹恼老爸,没收了这无比珍贵的玩具。
  然而,有一天,老爸老妈都不在家,我和弟弟便开始不安分起来,我俩不甘心只在平路上玩滑板车,偷偷来到坡度较大的公路上,享受滑板车依靠惯性,从高处冲向低处的“高速度”,任凭风儿在耳边唱着歌,任凭风儿轻拂着脸,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欢欣和惬意,从头到脚弥漫开来。
  “姐,干脆我们一起坐!”“好!”我和弟弟达成一致意见,弟弟坐在前面,我则坐在后面,咱俩同坐在老爸做的滑板车上,一起往前冲。
  耳边风声变得越发急促起来,滑板车摩擦地面的嚓嚓声越发响亮,公路两边的行道树,赛跑般往后退,我紧紧抓住弟弟的肩膀,惊喜刺激中夹杂着缕缕不安。由于重量陡增,速度太快,快到公路最低处时,坐在最前面的弟弟一时慌了手脚,方向把握来不及,滑板车“咚”的一声巨响,径直撞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一只轴承被撞“飞”了出去,我和弟弟倒在路边,我的裤子摔出一个大洞,弟弟膝盖破了皮还渗出了血。
  “糟了,糟了,车子摔坏了……”我俩谁也没顾得上膝盖上的伤,都忙着捡拾被摔坏的滑板车,一边捡一边哭,我们心里都明白,伤心的不是腿上的伤,而是心疼那辆被摔坏的滑板车。
  那晚,我俩俨然没事人一样,对受伤一事只字不提,只是提着“残疾”的滑板车哭兮兮地找老爸“求救”。巧手的老爸,经过一夜细致地修理,还去找来新轴承换上,滑板车顿时又恢复了原样。看着修好的滑板车,我和弟弟相视一笑,心里美死了,压根儿忘了腿上的伤。我俩对摔跟斗一事全然未提,直到我和弟弟膝盖上都结了痂,老爸才知道咱俩曾经不听招呼闯祸的事。自那以后,我和弟弟再也没有到公路上玩过滑板车。
  时隔多年,这件囧事记忆犹新,老爸的滑板车,更是载满了我们无法忘却的童年欢乐。如今,漂亮、时尚、科技元素满满的玩具比比皆是,唯有记忆中这款“父爱牌”滑板车,弥足珍贵,永生难忘。
  (作者系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开州区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