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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火炉
■向萍
  小时候,我在乡下姑妈家待的日子很多。
  姑妈家住山上,夏天很凉快,冬天很冷。寒风吹来,简直像刀子在脸上轻轻刮。在姑妈家,我看到了第一场雪。
  那一夜醒来,推门望去,白茫茫的一片,树上挂着雪,田里铺着雪,地坝里,有厚厚的一层雪。
  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冲进雪地里,蹦呀跳呀,捧起雪花,揉成团,和小伙伴们打雪仗、堆雪人,玩得不亦乐乎。
  “不玩了,再玩手要长冻疮的。”姑妈好不容易把我吼回屋,紧紧捂着我一双冻得通红的小手,找来火炉烤起来。
  姑妈家有好几个这样的火炉,这是表姐们上学的必带品。竹火炉是姑爷用竹篾片编织而成,呈圆鼓形镂空状,下面有底座,便于搁放火石,中间留有一个圆形的大孔,里面有一个像海碗大的瓦盆子,被竹篾条牢牢地固定着。
  冬天的清晨,姑妈从柴火塘子里,夹出烧得红彤彤的火棒条,再加一些柴火炭,均匀地放在瓦盆里,轻轻提起火炉,瞬间就有一股暖意弥漫开来。
  表姐们吃过早饭,人手提着一个火炉,背着书包,沿着窄窄的山道,上学去。
  去过一次表姐的学校,学校很小,非常破旧,教室的窗子,都糊着纸壳,大风一吹,刺啦啦地直响。
  老师在教室后面,生了一堆火,偶尔有浓烟冒出,弥散在教室里,学生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不时响起。
  班上学生不多,大多数都自带了火炉,上课的时候,火炉放在课桌下,他们把脚搁在炉子上。下课的时候,老师会挨个往学生的炉子里添柴。
  也有学生没带火炉,冷得捂住嘴巴,不断哈气,只好趁下课时候,围在老师生起的火堆旁,烤个够。
  感觉那时的气温比现在要低很多。我家住铁桥街上,寒冬腊月里,河边浅水地方,常常结冰。我和弟弟最喜欢自制冰凌子,用一个废旧的小碗,装上水,水里搁一根草绳,然后在傍晚时候放在室外。待第二天清晨醒来,我们轻轻提起绳子,一块晶莹剔透、宛如玻璃碗的冰凌子就“诞生”了。调皮的小伙伴,还会伸出舌头舔着冰凌子的边沿,像品尝夏天的冰糕一样。
  应对冬天的寒冷,老爸自有妙招,手巧的老爸给我们自制的火炉非常漂亮,他找来废弃的小铁皮桶,在桶底的三分之一处用铁钉扎一圈眼,然后用细铁丝穿进去,像穿羽毛球拍般,织就一个网状隔层,用来放木头块,或搁木炭。在火炉网底下的铁桶壁上开一个四方的小口来通风,最后在桶的上沿钻两个小孔,穿一根铁丝做提手。就这样,一个微型小火炉便做成了。轻巧又耐看,比竹编火炉,洋气多了。
  这款小火炉我从没带到学校去。遇到最冷的天,老妈会找来输液用的可耐高温的玻璃瓶,装上开水,裹上布袋子,就变成我们的“暖手袋”。尽管如此,那时的我们,还是特别容易长冻疮,手上、脚上,一坨坨、一块块,红肿难受,甚至还发炎化脓。
  说来真奇怪,冻疮这玩样儿,只要长了一年,第二年就会接踵而来,且在同样的位置,肿得老高,让人痒得难受,防不胜防。
  如今,在满月镇任教的表姐,谈起自己带火炉上学的记忆,总是感慨万千。她说,现在的学生太享福了,高山学校都有暖冬工程,教室、宿舍暖气设备齐全,无论天气多寒冷,再也冻不着、冷不着啦。
  确实,如今抵御寒冬的设备层出不穷,大到冷暖两用的空调,高级的地暖、暖气片,小到各种各样的电暖器都应运而生,童年的火炉,唯有化作星星点点的回忆,留存在记忆的深处……
  (作者系开州区交通局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