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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寄相思
■ 秋凡
  唐代文人司空图有诗云:“闲吟秋景外,万事觉悠悠。此夜若无月,一年虚过秋。”从古至今,一提到中秋节,怎么少得了月亮,而且还必然是一轮皎皎圆月挂在树梢。中国有着上千年的饮宴赏月习俗,关于中秋月的诗篇更是多不胜数。
  中秋之夜,月明千里,辽阔的大地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月下白”,树木、房屋建筑、山川河流身披轻薄“银纱”,人们的目光追随明月穿行在苍茫云海间,或意绪纷繁,或乐自欣豫。
  起初,月亮只是一个挂在天空的黯然无光的圆盘,不够通明、美丽,是人们祈求阖家团圆的深情之眼、思乡思人的诚挚之心将它变得愈发明澈、皎洁。故此,圆盘也就有了明亮的光辉。
  朗月如镜,高悬长空,皎皎月辉释放出似水的柔情。张九龄举头望月,看见了与乡人把酒言欢的昔日时光,看见了遥远的亲人透过天上的那面镜子照见自己的身影,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云翳,无尽的思念忽如一泓清泉盈满心间,于是写下了千古名篇《望月怀远》。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如今,这一轮明月穿越千年的时空,挂在我们头顶,不知身在“天涯”的他,是否也看见了千里之遥的她。
  记得小时候,有一年还没到中秋节,村里一个婶婶送了母亲一封开州(开县)冰薄月饼。月饼在我们家可是稀罕物,我和弟弟还从未尝过它的味道。母亲说,父亲打来电话称,今年中秋会回家过节,到时候一家人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为了防止我们偷吃,母亲将月饼藏了起来。可到了中秋节那天,父亲还是没能赶回家。那个中秋夜,我和弟弟津津有味地吃着饼皮纤薄的月饼,齿间的清甜、醇香使我们不停地咧嘴傻笑:“真好吃!”母亲望着天上皓月,眉眼之间流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失落,喃喃低语:“这么好吃的月饼,可惜他吃不到。”母亲没有念过多少书,也念不出“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这样的诗句来。有着高中学历的父亲,异乡望月时,会不会心有所感地回应母亲:“明月寄相思,天涯咫尺。”
  又或许这个异乡游子根本就没有望月的时间,他在月下的如水温柔,全都化为行动变成了一张张票子,寄给他心心念念的妻子、孩子。
  有一年,村里大哥哥勇的家里来了一位老爷爷,这位老爷爷是勇的奶奶的大哥,1946年去了台湾。这对年老的兄妹几十年不见,一见面就抱头大哭,惹来不少乡人的围观。此次回家探亲,台湾爷爷不仅给勇的家人带了很多礼物,还带了不少美金。台湾爷爷临行前,勇的母亲买了很多开州特产回赠给他,其中就有开州(开县)冰薄月饼。母亲带回来的那封月饼,就是勇的母亲送的。此后,勇的家里年年收到台湾寄来的礼物或美金,直到勇的奶奶去世后的第三个年头,再也没收到过海峡那边寄来的礼物。想来那位台湾爷爷也已不健在了,他临走前,不知道树梢上是否挂有一轮明月?
  有道是:“一夜秋风一夜凉,月挂梢头窗上霜,一缕相思寄明月,梦中依稀回故乡。”
  (作者系开州区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