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江交汇,华灯初上,夜色温柔地拥抱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大剧院外,我凭栏而倚,耳边是潺潺的水声,眼前是灯火辉煌的洪崖洞倒影。今夜,我在这里聆听“重庆风华”江畔音乐会,与音乐相遇,与诗意相拥。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随着乐手们的一齐动作,轻快的音符跃下琴弦,引领我跑向那希望的田野:肥田沃土,孕育着火焰一般的高粱,金子一般的冬麦;农民忙着收割,割下来的稻谷铺在坝子上,稻谷散发着阵阵清香,闪烁着农民丰收的喜悦……
音乐的旋律逐渐平缓,《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在淡淡的忧愁中反复,忽然又变得激昂快速,像一群永远不知疲惫的吉普赛舞者,转动大裙摆,击打手中的响板,让响板声追随着她们的舞步铿锵蔓延。
乐声渐渐止息,紧接着又掌声雷动,一位银发老者身着一袭白色中式长袍朝着舞台走来,手持锯琴,优雅地坐在舞台中央。他就是被誉为“以无法为有法,唯独秀于诸家”的富有创造性的新派琵琶演奏家——国乐大师方锦龙先生。只见他左手握持锯琴的一端,以左腿为支撑,承锯琴的另一端,上身微微向前倾斜,随着手指与锯齿处的轻轻触碰,那悠扬、空灵的声音倾泻而出。乐音袅袅,潺潺水声,相映成趣。恍惚间,我好像来到了江南水乡,躺在乌篷船里,一阵摇晃,渐闻橹声“欸乃”。在淡淡的暮光里,薄薄的水汽中,响起了“日月昭昭乎侵已驰,与子期乎芦之漪”的歌声。碧波像一匹软缎,荡漾舒展,船外的歌声,船头的水声,船梢摇橹者的断续语声,显得异样地宁适。“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乐音从锯琴声转为琵琶声,从《渔光曲》转为《忆江南》,似一阵清风吹散薄雾,呈现出江边火红的花朵,江水里招摇的水草……忽然,琵琶声变得急促,一只凤鸟展开翅膀,向天空翱翔,将祝福洒向人间。“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琵琶独奏《玄鸟》不仅是对当下富饶、和谐、美好的社会的颂歌,更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古之人不余欺也。白居易笔下的音乐,有大珠小珠的变化;李贺诗中的音乐,有凝云扼泉的能力;伯牙与子期,更是能从音乐中见到巍巍泰山,汤汤流水……从前,我总认为其中不乏夸大其词的部分,可现在对这些故事有了新的认知。
最美的山水和灯火辉煌的洪崖洞交相辉映,成为本场音乐会特有的背景板,将一曲被视为对中国式现代化和城市化进程的艺术反映的《灯火里的中国》具象化演绎。这不仅是一首曲子,更是一幅流动的画卷,一首时光的赞歌,它如同奔腾的长江,淌进了我的心中。
或许再过些时日,我会拿着录取通知书离开重庆,踏上前往他乡或异国的求学之路,但无论我身在何方,都忘不了重庆的灯光——那些挑灯夜读的日子,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学子奋笔疾书的影子,每一盏灯下都亮着一个家庭的希望。我伫立江畔,看满城的灯火,此刻也全都具象化了,全都是青春的奋斗,是回忆,也是梦想。
此刻,我在等待下一步行走的方向,江畔的风在抚慰我的紧张,耳畔的音乐在告知我未来的生活不要忘了诗和远方。
此刻,是最美好的时刻,现代与传统,民族与世界,人与自然,重庆人的松弛与敬畏都在这场音乐会里,在“重庆风华”江畔音乐会里发出了和谐的共鸣。我的未来,也将在这里启航。
(作者系重庆师范大学学生)